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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州中学转进浙赣侧写同舟共济古明训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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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战期间的秀州中学——谨以此献给抗战期间领导母校艰苦奋斗的顾惠人校长和俞沧泉主任(三)

毛承恩

我以一个母校的婴孩,有这机缘来写母校40年中最光荣最艰苦的一段历史,是感到无上的愉快,在这不平凡的半年里,我们于炮火中接受活的教育,使我们更深的体会到秀州的精神是——亲爱合作,向着正义的目标奋进!秀中呵!你是一位伟大慈祥的保姆,你领我们度过了不少高山深水,艰难险阻,现在你欢喜你的孩子诉说你怎样领导我们向前的往事吗?让我们沉醉在酸辛而可爱的回忆里吧!

在敌使来栖赴美谈判的时候,上海——那孤岛上空气已经是日趋紧张了,但一般心存苟安的人,都设想敌人绝不敢如此狂妄的来挑动太太平洋的战争,至少,那一年一度的圣诞节是可以安然稳度的,我们的学校仍是如常上课,而且大考将近大家格外的埋头努力,只是我们都清楚的记得,顾校长已经好几次告诫我们同学要小心,要有准备,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呢?

事情终于发生了,在民三十年十二月八日的早晨,*浦江畔隆隆的炮声里,一觉醒来,十里洋场,已是景象全飞了,过了上课的时候,还没有一个同学来校,马路上行人稀少,不时疾驰过一辆辆携着丑恶的膏药旗的铁甲车,车上载满着面目狰狞握着刺枪的敌人,空气显得恐怖而沉闷,一直到十点多中,陈天愚先生冒险从曹家渡赶来,确证太平洋战争爆发,敌人强占租界,我们以黯然的心情准备着随时上「最后一课」了。

虽然敌*司令部到处贴着煌煌的大字布告,虽然伪方三令五申令各级学校登记后,需照上上课,我们以求真理与公义为目标的基督教学校,和我们这一群抱着满腔爱国爱校热忱的学生,绝不愿奴言奴婢悲戚的屈于敌伪的暴力之下,顾校长常常说我们所以迁到上海来参加联中复课,就是因为上海还有一块干净的土地,让同学自由的学习,和表示我们对国家的忠诚,假使敌人用什么威胁利诱加之于我们,我们宁可关门停办,绝不遗害青年,所以在大家这种不妥协不屈膝的情绪下,学校决定提早结束,并暗中策划迁向内地,在仅余的数日里,大家对于早夕相处的师友和在孤岛上曾放射过异灿的垦业大楼六楼感到分外的亲切与可爱,见面的时候彼此总是用关切的口吻,探寻有什么人到内地,去那一条路最妥当,那边的学校怎么样,我们的学校会内迁吗?甚至到半夜里几个人偷偷的爬起来,点着微闪的小蜡烛商议到内地去的路线,路费和怎样对付家庭的阻止的那些问题,彼此互相的探讨鼓励,帮助,这正是日后在流浪生活中互相合作最好的开端。

到次年一月间,联中和秀中的同学已有不少到内地去了,有的到屯溪,有的到金华,但大部分人是去金华的。至二月里,我们垦业团同学(垦业团是一群在校工读学生所组织的)也由顾校长的介绍,设法向青年会请得路费,可以鼓起勇气,重投自由祖国的怀抱了。我和校友李家祥君同行,经过嘉兴时,应对故乡的渴念,曾盘桓一天,走过项家漾前一潭绿水是那样的静,那些轩敞的洋楼是那样的悄然,昔日读书游戏之地,一旦荒芜了,心中不禁深涌着愤恨与凄然之感。再次日家祥君和我到了杭州,探得去金华有路可行,且有熟人带送,于是写信给沧泉嘉範两师,次日两先生及校友杨绿荫君一同来了,但我不巧生起病来,沧泉师劝我回沪去休养,因为到内地去是准备吃苦的。那天他们在湖滨挤上去余姚的汽车,一阵滚滚的风尘,送别了走向光明之地的师友,我自己也就在那天独自懊丧的回沪,一到上海,就打了一个电话给顾校长,顾校长叫我当心身体好好休养,他自己明天就要动了。第二天校长动身的那个早晨,风雷交并,大雨如注,正象征着在孤岛陆沉的时候,一个为教育而尽瘁的导师,为了不屈于暴力,为了基督教教育神圣的任务,踏上了艰苦奋斗的征途,去接受更伟大的更崇高的使命了。

我的我的病不久好了,校中一位美国籍的老先生,荣美理女士又带我到青年会去请求路费,为了情形特别又蒙准了,心里满心的感激,荣女士以60余的高龄在敌人与美国正在敌对的上海,带着足疾为一个学生奔走,她说:「上帝一定会领你平安的回到你自由的祖国,我们虽在四周是敌人的地方,上帝也会看顾我们的!」那种透自内心的爱护和关切是超越了人类所有的界限;是基督教教育精神上崇高的表现,可惜那位荣女士在敌美交换侨民回国后,已在故乡俄亥俄州荣归天府了,使受他不少教导和帮助的学生突然深感悼念。

第二次出发时已经旧历年底了,因有同学帮忙得横渡钱塘江,取道萧山,在大雪纷飞中我们锐意奋进,坐过了风声在帆头打呼哨的江船,踏遍了堆着厚雪的诸安车站,挤上了黑夜里燃木柴吐红烟的火车,仅仅四日便到了联中秀中学生们新的据点——金华。心里感到极大的兴奋激动。

金华是浙东前方的后方,一时成了商业的大户和青年的汇聚点,市况繁盛,有小杭州之称,归来的青年着实也不少,*府方面专为抢救沦陷区青年的机构,有教育部金华登记处,特设金华进修班,青年招待所。教会方面亦设有学生招待所,我们因为是教会中学的学生,所以得受后者的交代。顾校长,顾琢人先生和柴俊伟君亦自天目山绕道抵金,路中受了不少挫折,但终因神的引导平安的到了,他们两位先生住在作新中学一间湫溢阴暗的平屋里,在那里成立了之江大学办事处和华东联中秀中中学办事处。策划教会大学和中学内迁的大事。时局是那样的动荡,生活是那样的艰苦,复校显然是一桩异常艰巨的工作,但我们去见校长和琢人先生的时候,总是表示乐观苦干,务期成功的决心,并且鼓励我们同学不可灰心,因为当时大家一腔热忱而来,不免希望过高,而官方办事分发,往往延迁稽迟,大家颇有烦言,唯一的希望是自己的学校能够复课,可是青年人不免急躁、幼稚,要知道复校的成功正不知要化掉领导者多少的血汗哩!自然后来之江大学和联中秀中先后在闽赣复校,成功救济了少失学青年和博得广大的声誉,但琢人教务长在之江大学迁校复课中,积劳至极,及至民三十二年在成都谢世,毕生为基督教教育尽心竭力,不世功业,是足垂复人敬仰的呵。

联中和秀中的金华办事处成立以后,一方面协助同学登记申请教育分发,以免荒废同学的学业。当时分发的地方有两处,一个是进修班在东俞;一是常山临中,我校分发该两校的均有五六十人。同学的安插告一段落,另一方面成都毕凡宇先生自川来婺,筹商复校事宜,据毕先生的意见,江西的赣州地点适中,环境幽静,*治修明,且具有都市的条件,易于发展,即兴大后方之联系。顾校长当时考虑地点:一为金华;一为邵武;另一即赣州,金华之优点为有腹富关系,但缺点很大,地临前线颇近,易受危害。不宜办学,至于邵武地方很安全,之大准备迁那里与协大合作,缺点是山乡僻地,疫病流行,交通不便,于是顾校长为确定地址,遂在四月间做闽赣之行,实地考察,回来以后顾校长对赣州觉得尚合理想,当地教会亦表示欢迎,愿意合作,但是距离上海较远,上海内迁的师生将觉不便,就是我们这班已经来了的学生进去也颇成问题,于是为应付事实尚之需要起见,决定先行在金华附近位置设校,并且积极准备着,我们常常进城去探听消息,今天说校长已经找到地址了,明天说学校的招牌在油漆了,每个人的心里都流露着喜悦。

可是五月里的天气是变化无常的,晴天里忽然打起一阵霹雳,浙东前线突有传敌寇警报,敌人从五路围攻金蘭,更谋夺取衢州的大飞机场,消息越来越恶劣,人心越来越慌张,我们这群南迁甫定的学生,莫不感到莫大的头痛焦灼。但是我们认清了在抗战中求学,本来是艰难困苦的。敌人不但图霸占我们的国土,更存毒心灭绝我们的文化,我们只有坚定我们的信念,大家互相合作,克服一切的困难。

5月10日以后,金华已经成了危城。居民相率迁避,城中十世九空,联中秀中在金华的同学大部均分发入进修班肆业,除此危急只好「嫁鸡随鸡随班撤退」,我们在撤退前一天的晚上到城内作新中学去请示于校长,我们应该怎样行动应变,校长的心里很难过,因为事情变化的太突然,一切应有的措施都来不及布置,他说:「你们暂时随班撤退,我们大家约定以赣州为目标,让我先去布置以后再来招你们,请转告大家自己当心」。黯然相别出来,在昏黑的夜里走出死寂的危机,已隐约听到前线传来断续的炮声了。

进修班准备撤退了,这是一次长途的行*,需要严密的组织和耐苦的精神,聯中秀中的同学用家人兄弟般的情谊互相关切着,组织小组互衷共济,照顾较小的同学,最后大家都对行李感到伤脑筋,决定请几位同学搭火车先送至江山,我们搭的是最末二班列车,载的满坑满谷,在5月20日晨老牛似的向南爬行,到了湖镇,说有警报,车上的人潮涌毅般下来躲避,但也有许多在车顶上的妇孺不愿下来,我们在停车临近的草棚里喝些水,不一时敌机九架嫣然而来,未绕一圈即见巨弹落地,响声崩裂天地,格格的机枪声不绝于耳,满载的火车一刹间化成一条火龙,烈焰滔天,上蔽天日,到了傍晚,敌机始去,火光融融不息,车厢整座的塌下来,那些失*落魄的难民,寻妻觅子,哭声,喊声凄惨到了极点,我们50余件行李也都已付之一炬,只好光着身子踽踽而行。次日赶上大队,我校的同学分来慰问,虽然行李全失,但人还没有损害,已为不幸之万幸了。

我们的队伍在公路上全是昼伏夜行,绕过了危机中的衢州城,那也大雨倾盆,滴沥不止,我们仍然拖着极其疲倦的身体,在漫漫黑夜中走着,晚上赶路的滋味不很好受,打一个瞌睡跌倒在地上弄得满身是*泥,到了江山的时候,各个好像「丧家之犬」一般了,幸而,暂住地目的地到了,大家可休息一下,但是一二千人挤在乡下,破寺庙里目标很大,给养不便,大家仍然极感痛苦,这时忽然传来消息,说浙赣路西端敌人也越上饶,近趋广丰,江西常山快陷于被困之境,而在常山林中的我校同学,有数位逃来我们的地方,不上一个礼拜,江山危殆,班中决定再往后撤,据说这一次的目的地是经过福建到赣州再到湖南耒阳,路途是遥远的,艰难的,假若全赖步行也不知何日可到,但我们的心里终因这消息而稍微安定了,至少到赣州,我们有回母校的希望,江山到浦城是浙闽的分界,有大山脉仙霞岭横互期间,过了峡口便是上山的途径了,那天又遇大雨,我们头带着笠,身背包裹,结对拾级登山。仙霞山脉笼在轻烟淡雾中,远处数峰超逸耸峙,正是主峰仙霞岭,近旁轻盈的云雾,或左或右,捉摸不定,绕着那一丛丛青翠的修竹,好像一群淡妆的少女,含羞俯首,拂弄着衣裙,使人欲醉欲仙,几忘流浪之苦,山巅,一亭翼然,环顾四山,好像万物来潮,近园筑有不少的碉堡,是和共*的战绩。路旁,一碑屹立,大书「浙闽第一關」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兵家争地。续向南行是下坡路,日辉破云而出,满山树上的水珠熠熠发亮,前面山麓的村庄已清晰可望了。流浪的时候有苦有乐,仙侠岭的一日是诵一首诗,描一幅画,更是一课史地的示范教育,谁说不宜呢,我们抱着这种乐观的情绪流浪,接受现实的教训,这也可说是在母校训练有素的宗教精神吧!

过了仙霞岭,便是福建省境了,闽省多山,地瘠民贫,闽南闽西人烟稀少,住屋尤为简陋,我们往往走了一日无处炊宿,加以瘴气的难当,水流的阴淫,蚊蚋的成群,易患疾病,旅行极苦。有时一位同学生了病,我们便大家停留等候,亲爱的精神充分的表现,到了湘城又遭敌机突袭轰炸,幸而我校同学没有死伤,不久又迁甫城近郊龙跟暂住,不半月,而敌人有越仙霞的企图,龙跟地僻,消息不灵,大家恐慌特甚;而又时届溽暑,烈日遍照着公路,炎热异常,然而也只好奔劳于途了,经过水集到了建瓯,得悉临中的我校同学10余人已先过此去南平了,并闻校长张才中君因中途饱受惊骇,精神刺激失常。建瓯既遭狂诈,又是鼠疫区,我们只好抓紧地离开,班中决定暂迁南平,建瓯距南平余里,水路交通俱便,我们坐船仅一日便到达了。当时的南平是闽中唯一闹市,据浙闽赣公路的中枢。一时浙赣路撤退下来的商人,公务员,学生,难民,都聚集于此。班中择定梅山寺小学,剑津中学,高商等为驻地。南平是一座山城,街市建筑在山峡及沿江一带,学校和住宅则多在山上,气候大陆性,酷暑炎热难当,我们这一群流浪子大都先后集中,临中方面撤退下来的我校校友也住在教会主办的招待所中,这时大家经过两三个月来的奔波,面*肌瘦,衣衫褴褛,疾病丛生,几乎每一个人不是伸着疮,便是打摆子,下疟疾,有时几乎数路夹攻,弄得奄奄一息,而无钱治病,班方又拖经费无着,不负责任,记得有一次一位联中的女同学吐血卧倒,结果我们去据理力争,大遭班主任白眼横眉,后来虽终于领得50元的医药费,但我们却被主任仇记在心,几次想藉故开除,人家不拿人道来带我们,我们却为了争取生存,团结的更紧,可是痛苦也到了极点。幸而不久顾琢人先生来了,他住在剑津中学王揆先校长宅内,我们去见他并淘听校长的消息,他一方面安慰我们,告诉我们校长去赣州的消息,一方面给我们一些另用和医药费,这样一来患病的同学都可去求医,而我们也可以剪一剪「羽毛」似的头发了,校友张一忠君就于这时由医院去养病,不料他神经失常当晚竟告失踪,次日院方来告,以使我们大家遍寻无着了,张君是校长的内弟。那时顾校长正在由赣赴闽途中,闻讯赶来,张*仍然杳无*鹤,使得校长伤神伤心。大家难辞疏忽之咎,那时南平的鼠疫也是猖獗得心寒,同学张奉贞君不幸患疾,仅隔一日便遭毒所害,校长在伤心之余复看到我们同学的狼狈下,十分不忍。经过校长苦心的筹措后,生病的同学都得到确切的治疗,而大家亦都按需领得旅费,那时赣州尚未完全布置安妥当,校长一再说:“以后的情形我们都不知道,我们只有凭着信心”。自然我们都觉得信仰是可以克服任何困难的。

这一次我们虽然也有钱挤在汽车站售票处买车票了,到永安到长汀都有自己的招待所,供我们膳食和住宿,尤其是长汀的那位张伦牧师和他的师母,亲自招待我们,充满了基督的爱心,使流浪的人,好像回到了自己家里一般愉快,这是每一个经过的同学永远不会忘记的。过了长汀,只要一天半的汽车程便到目的地赣州了。战时的赣州是一片新气象,车子一驶近赣南境内,地势渐见平坦,林木田池处处皆是,将近赣县,就看见「欢迎!来宾駕臨!」的字牌,旅客初见,无不感到一阵轻松。市区水泥马路平坦整洁,路中植绿树一行,到处可爱,到处幽静。我们的新校址是在建国路,底高俊的校门顶上国旗飘扬,*底黑字的巨大校牌上提着「赣县基督教联合中学」。无疑的,这是秀州中学站时的化身,学校的校长是顾惠人先生,学校里的精神是充溢着秀州的精神,我们到了这新天地的所在,又可以重新捧起书本来了。

战时的秀中以特殊惊人的姿态,树立起基督教教育的大旗出现在江西,她所享的声誉,她所造就的青年,她所有承先启后的功业,是弥足珍贵,是要占基督教教育史上重要的一页的,但是从上海而金花而南平而赣州,半载五千里这一段血泪的过程,应为一个重的关键吧!

写于中华民国三十五年八月秀州中学西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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